【台丽】盘角曲四 6

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曼丽 vs  汪·有些懵逼·曼春

 

warning:全程嘴炮,没有感情戏,没有男主角(我在写什么

 

我想一定是男女主角拿反了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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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时间回到这一天下午一点四十七分。

 

汪曼春觉得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有意思了。她是一个有控制欲的人,但是又及其享受事情超出控制的那一点点惊心动魄——当然,最终一切都必须回到她的掌握之中,才是一场让人心满意足的游戏。

 

目前的状况,就是她这只老虎,逮住了一只野狐狸。狐狸狡诈,但哪怕有一千种方法逃脱,山也是老虎的山,树都是老虎的树,终归还是要被攥在她的手心里。

 

汪曼春不介意看看这是一场什么戏,毕竟初春又冷又乏,吃过饭后她就对这走进死胡同的漫长审讯失去了耐心,专心消化食物反而有点昏昏欲睡。她需要一些燃得起兴致的调剂。

 

“你说说看,你有什么实话跟我交换,值得我留你一条命?”汪曼春显得特别高兴。她把身子探近审讯桌,好能细细地观察于曼丽的表情。

 

“听说……汪处长,是南田洋子的学生?”于曼丽对着汪曼春的视线,像是没觉得丝毫不舒服,反而也悄悄往前凑近了些,脸上细细密密的汗珠,顺着这个前倾的动作滴到了桌面上。

 

“是又怎么样?”

 

“汪处长失去老师一定很伤心。”于曼丽打量了汪曼春的表情一会儿,又起身靠回椅背上,微微蹙起了眉,“我也很伤心……这么说起来,我和汪处长,不知道算不算同门师姐妹呢。”

 

汪曼春稍微消化了一下这句话,一拍桌子,“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是说,你是给南田做事的?”

 

于曼丽一脸无辜地望着她,无声地点点头。

 

“南田已经死了。”汪曼春冷笑一声,“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还有谁给你证明身份?”

 

“我没有。”于曼丽说得一脸坦荡,“南田课长和我单线联系,没人能证明我。我负责在各大风月场子里替她监视出入的新政府高级官员和青帮头子,有异动的时候直接电话汇报。”

 

“没人能证明你?那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汪曼春不晓得眼前的丫头是哪里来的自信,“等等,那明台是怎么回事?”

 

“明台是我的监视对象。”

 

于曼丽调整了一下坐姿,在这短暂的空隙里,她飞速理了理故事大纲和即将讲出的每一句话的前因后果,顺便在脑子里进行了最后一次自我催眠。

 

她突然感到有些怀念。上一次做这些,还是在军统训练班里。王天风一字一句地教他们如何处变不惊,如何转移话题。她记得明台学得十分快,专喜欢在字里行间找敌人的弱点攻击,相应地也得忍受更多疼痛;而于曼丽自己则是擅长绕弯子,给敌人想要的,守住真正不可说的,随机应变直到无招可出,算是她的强项。

 

王天风难得夸赞谁,但那节课上完他表扬了于曼丽,说进了刑讯室的人本都是困兽,但于曼丽懂得对猎人来说,野兽最大的价值不是死亡,而是被驯服。

 

真正狡猾的猛兽,会等着时机来临,轻而易举地反咬一口。

 

今天是第一次实践。

 

“这故事有点长了。”于曼丽不紧不慢地开口。

 

“去年之前,我一直奉南田课长的命令在香港留意抗日分子的动向。有不少人逃到香港去,才更方便把手伸回上海来,比如你们都动不得的那位杜老板。但不管是她们特高课,还是你们76号,都不能正大光明地把手伸到香港和英国人那去,这种时候就得用上我这种小卒子。我本来一直以舞女身份接近那些有抗日倾向的青帮人士探听情报,直到去年冬天接到南田课长的消息,要我接近明家到港大读书的小公子明台。”

 

“南田那个时候就开始怀疑明台了?”

 

“南田科长怀疑的是明家所有人。明台到港大报道的那一天,原田雄二被暗杀,没过多久,明镜到香港的同一天,波兰之鹰就死在她下榻的酒店附近,明台据说当时就在她身边。明台的大哥明楼在新政府身居高职,如果明家真的有问题,政府内部岌岌可危。所以南田让我先扮成港大的学生去接近他。没想到我没过几天在舞厅里被这个明少爷撞破了。当时只能掩饰说家中变故,必须去舞厅工作才能维持学业,你猜怎么着?明台就说放假要带我回上海,让我住在他朋友的影楼里,平时夜里就来找我私会。”

 

“所以你在他身边调查的结果呢?”汪曼春心急火燎地抓重点。

 

于曼丽翻了个白眼,“一个花天酒地、吃喝嫖赌无一落下的少爷,为了我一个’家道中落的舞女’,出钱把我从香港带回上海,好吃好喝地偷偷养在外面,现在还有心要娶我,这种人真的是把心放在对付新政府上的人吗?换一句话说,我能真正接近他,就说明他成不了什么气候。但是——”

 

“但是什么?快说!”

 

“但是南田课长不是这么想的。她认为明台在上海期间,在他身边就也等于掌握了明家所有人的动态。况且我和明台也不是二十四小时都见面,其他时间他都在做什么,我也无从知晓,所以明台的嫌疑不能完全排除。于是我就依着南田的意思和明台回了上海,一面也继续在上海的舞厅里搜集情报。”

 

汪曼春想了想,觉得话里有破绽,“你说南田让你监视明家的动态?”

 

“是。”

 

“你可听说过孤狼?”

 

于曼丽警戒地搜索了一遍脑中的记忆,并没有只言片语的记录,于是也不好轻举妄动露出破绽。她如实回答,“没有。”

 

汪曼春冷笑一声,“孤狼就是南田派到明家人身边的眼线,南田可是将她为我所用。那她何必再用你做同样的任务?而且我毫不知情?”

 

于曼丽一边笑一边摇头,“日本人终究是日本人,谨慎多疑一刻也不会松懈,我们虽然在他们手下做事,他们说到底不会完全信任一个中国人的话。南田不可能完全信任你说的那个孤狼,同样的不可能完全信任我,多安插彼此互不知情的线人才能给所获情报获得双重确认,你堂堂情报处处长连这点手段也不能理解吗?再说了,汪处长以为南田真的信任你吗?汪小姐偏袒明长官,怕是没几个人不知道。南田课长又怎么确认那个孤狼不会被你收买,对她有所隐瞒呢?”

 

汪曼春被这一番话惹得肝火上扬,站起身一个回手就拔枪抵在于曼丽前额上,“你不要自作聪明!你现在已经没了靠山,我就算一枪崩了你也不会有人怪罪到我头上。况且你空口无凭,说了一堆废话,根本没有给我任何关于明家有价值的情报!你怎么证明你和明台就不是一丘之貉,编这些话来糊弄我?”

 

“汪处长,冷静!你冷静点。”于曼丽挣扎着抬起被捆住的手掌安抚这个暴怒的审讯者。“我手上虽然没有明家的把柄,但是我有其他有意思的情报呀。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汪曼春持枪的手没放下,她只冷冷道,“那就说。”

 

“76号和重庆的小买卖,汪处长和梁处长分了一杯羹吗?”于曼丽小心翼翼地试探。

 

汪曼春皱了皱眉,“我对梁仲春那些台面下的勾当不感兴趣。”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但是如果你有他勾结重庆的确凿证据,就交到我手上来。”

 

那么汪曼春和梁仲春在走私这件事上就不是一伙儿的了,而且两人的确如传闻所说窝里斗得凶。

 

于曼丽笑着点点头,“证据没有,线索倒是一把。汪处长要是愿意,我回烟花间坐几个晚上,见上几个帮会里的老相识,或许能替你问出些具体的什么,比如通关码头,比如货物批号之类的。”

 

“你有这些线索,为什么没有交给南田?反而留着给我?”

 

“哎呀,汪处长想多了。我为南田课长做事,当然事无巨细的汇报给她。但南田课长用不用这些情报又是另一回事了。我不知道是南田课长没有在意物资走私这些事,还是她和梁处长私下达成了什么协定,又或者梁仲春有办法洗清自己的嫌疑,才能到现在都还如此意气风发。但我听说,新到任的藤田长官极为严酷,看来是不会纵容这些交易的人。如果能再拿到类似的证据交给特高课,一定会引起重视。到时候在梁仲春那里顺藤摸瓜,就能找到军统在上海的联络点,才是汪处长真正春风得意的时候。”

 

汪曼春被撩拨得有些欣喜若狂,于是迟疑地把枪放到一边,轻蔑地笑起来,“你的意思是,要用今后为我卖命来交换我现在饶你一命咯?”

 

于曼丽只是低着头。那便是默认的意思了。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实话?南田死后,你为什么不再和日本情报机关取得联系?”

 

“再和日本人取得联系?”于曼丽低声笑了起来,“我14岁被养父卖到妓院,16岁身染重病被他们遗弃在街头。是,日本人是收留了我,治好了我,但还不是为了得到情报又把我丢回火坑,和从前有什么区别?我是感激南田曾救我一条命,但是我也不至于傻到好不容易能自由了还不会跑。反正南田死了,我在特高课那里就是个不存在的人。现在留在明家少爷身边也挺好,等圈够了钱,我就可以远走高飞,所以我一开始就不想让你知道任何事情。但是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你都不肯买半分账,我不说实话,还能活命吗?”

 

“算你还识时务。”汪曼春得意地用食指扣住扳机护弓,来回甩着枪杆,“不过,你明明可以按照你骗明台的那一套骗我,但你一进来的时候说的可不是一个故事。”

 

“汪处长可是76号情报处的汪处长,你不要费多少功夫就能查到港大根本就没有过我这号学生,到时情况不是和现在一样吗?我只是没想到结婚照还留在影楼里,一开始只不过想用最显而易见的故事脱身罢了。”

 

汪曼春笑了起来,许久之后,她忽然一手捏紧了于曼丽的下巴,咬牙切齿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话,“于小姐,你有没有发现,你从刚才到现在,一句能证明自己所说的话都没有啊?”

 

于曼丽被掐得生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好,趁着这一个回合的强制休息,脑子再多转几圈。

 

汪曼春放开了手,“但是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判断判断你的立场,见效很快。”

 

于曼丽已经看出来了,汪曼春这个人,是藏不住表情的。愤怒也好、失望也好、喜悦也好,几乎所有的心理活动都写在脸上,包括最细微的那些阴毒和狠辣,都有迹可循。于曼丽看着她面部的肌肉,看着她眼珠里的清澈和浑浊,顿时明白了汪曼春的下一步行动。

 

而这次所有的准备都太过仓促,于曼丽没有十足的把握自己能在意识模糊的时候不说出什么和先前矛盾的话。

 

“我对汪处长已经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于曼丽在汪曼春转身之际抢道,“合作的诚意已经如此明显,希望汪处长在还能做买卖的时候好好谈买卖。我是个惜命的人,你现在如果是要去拿针筒,那么要先想好这个刑用下去,我恐怕就不再有这个心情一心一意为汪处长做事。”

 

汪曼春转回身笑起来,“你是害怕了?”

 

“我是害怕了。我怕痛,也怕死,没什么追求,就喜欢钱。你如果要杀我早就杀了,到现在还愿意和我多说,不就是留我给你些有用的吗?我既然都愿意给了,为什么还要为难我。汪处长如果担心的是我说谎,那很简单,让我和梁处长谈一谈,你就知道我手上到底有没有他的把柄了。”

 

汪曼春想了一想,把手上的针筒放回了铁盘里。

 

她转身嘱咐了边上守着的小特务一句,然后对于曼丽说,“好,那你自己叫他,看他愿不愿意来见你。我就给你这一次机会。”

 

……

 

时间是下午两点二十一分。

 

室外的阳光一点都照不进沪西极斯菲尔路76号特工总部的地下室里来。

 

随着汪曼春转身离开,刑讯室的铁门又一次沉沉合上,室内恢复了一片寂静的黑暗。

 

于是没人看清楚,被绑在审讯椅上的于曼丽,悄悄地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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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们说,我最怕写对话……然而这一整章都是对话,我都要吐了。

 

但愿晚上能二更,我再不写到他们俩见面我自己都要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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