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丽】盘角曲四 11
囧，我废话过多，铺梗太长……这一章的进度不受控制，字数比之前章节多太多，写得心累，所以拆成两半。
11章先看着。之后发12章，剧情连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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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于曼丽的一切都让人辗转反侧。
具体的说，是让明台特别辗转反侧。
她原来是眼泪那么多的孩子吗？离开黔阳之后已经好一阵子不见她哭了。到了上海以后，她总是温柔地笑着，俏皮地笑着，狡黠地笑着，满足地笑着，也有时是心事重重地笑着。但至少总是笑着的于曼丽，让明台曾一度以为终于把她从那名为“过去”的毒雾中拉出来了。但最近，好像经常见到她的眼泪。
狩猎行动两天前在法国公园的亭子里一次，她从76号出来的那天在凌晨面粉厂的灯下一次，还有昨天，在影楼里，她的眼神也是湿气氤氲的。
仔细想了想，好像都是为了自己。
明台十分郁闷地又翻了个身，如果真的有人在算的话，大概也搞不清这是这一小时内的第几次了。
从昨天影楼的对话中不欢而散，哦不，落荒而逃的明台，回到明公馆以后，除了一顿晚饭，就几乎没再出过房门。莫名的情绪低落使得储存的能量无处可去，导致他只能和那张大姐为了他能睡得安稳茁壮成长而精心挑选的床垫怄气。
床毕竟是无辜的呀，小少爷。接近正午，明台终于从这旷日持久而毫无进展的搏斗中一头坐起，双手揉着早已揉得混乱不堪的发丝，一跃下了地。
还是想见她。
“小少爷你怎么才起，早晨饭桌上大少爷又训你啦。”阿香站在厅里，抬头望着明台毫无元气地从廊上下来。
“他说我什么啦？”明台边下楼梯边系上衬衫的袖扣。
“还不是说你被宠坏了，没规没矩，不下来吃饭。还是大小姐护着你，说你面粉厂刚上手累坏了，不让人叫你起来呢。”阿香还原度极高地复述着早饭时明家慈姐严兄的日常。
“还是大姐知道心疼我。我可是为了家族企业鞠躬尽瘁。”明台朝着阿香咧嘴一笑，继而问，“阿香，我那件黑色皮衣怎么不见了？”
“桂姨拿去衣物店护理啦。上次夜里下雨你穿着回家，不处理皮要坏的呀。”阿香微微眯起眼，“小少爷，你最近怎么那么喜欢穿那件衣服，哪位姑娘夸穿着好看啦？”阿香抛了个题，自己又无比淘气地接上了，“哦——我知道了，于小姐？”
明台瞪了她一眼，“去，你敢跟着大哥学坏欺负我。”眼梢藏不住的幽甜倒是把他都卖了。
“嘻，看来真是于小姐。”阿香掌握着使完坏就跑的精髓，一溜烟回了厨房，留着明台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不自觉地回味着他不自觉的秘密。
郭骑云嗅到了空气中的尴尬。
明台自面粉厂开业以来一向是挂名老板，没任务没情况几乎不会来瞎操心。但今天却晃晃悠悠地来突袭，美名其曰查收产量，监督业务。而曼丽今天好像是要出门置办东西逛街去的，她本坐在桌前一手把着雕花镜子描眉，突然在镜中看到明少爷立在门口，眼中的慌乱也是一刹间藏不住。
两人就这么僵在镜中四目相对了数秒，于曼丽才首先转过身，一手靠在椅背上挤出一个娴雅的笑脸，“组长，你怎么来啦？”
见她笑得若无其事，明台终于算是暂时放下心地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进门，双手插着口袋走到桌边，“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郭骑云在一边出手帮着抢答，“曼丽今天不上班，她上次就休养了几天又忙起来，都好几天没放假了。今天说出去放松放松。”
明台想起早上刚用了鞠躬尽瘁一词自诩的自己，面色有点不自然地自我反省了几秒钟。他抬眉看了郭骑云一眼，又看着于曼丽，她只是点点头表示郭骑云说得没错，一时又空气冷却，像是无话可说。
“那我补偿补偿，开车送你？”明台好似顺理成章地接过话头，有些讨好地凑近。
于曼丽淡然地放下手中物件，拍拍衣服站了起来，“就不劳烦明少啦。”
明明专门跑来见你，你倒不领情。明台一边心想着，一边才看清她今日的一身装扮：粉底绲蓝边的锦缎旗袍，手上搭着大衣，一头乌发散在右肩上，海棠般的唇色勾人心魄——是熟悉的于曼丽，却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还在悄悄琢磨的时候，于曼丽已经幽幽掠过他身边，鞋跟踏在楼梯上发出清脆的回响，“经理，董事长，那就劳驾你们今天看家啦。”
……
不对。
明台反应过来的时候，于曼丽早就出了院门口。明台迅速冲到窗边，只来得及见到远处路口少女一截纤细的脚踝轻轻收进车内，一只手随后探出来把衣摆收好带上门。出租洋车扬长而去。
追不上了，她要去哪里？
明台转身开了于曼丽的卧室门，只留着郭骑云在背后摸不着头脑地喊着他。桌面上只有化妆品，床头和抽屉都没有，最可疑的是，书橱里一眼望去，在任何该摆放的位置也找不到。那么就还在那里。
郭骑云站在三分钟内就跑得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办公室里，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一切都太反常了，明台把着方向盘回想。刚才他进了办公室后，不知为何心中始终有某种隐隐约约的疑惑，却一时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直到最后于曼丽和他擦身而过时，她身上的香味才戳破了这层迷雾。
于曼丽是对香水特别执着，或者说专情的人。这点明台隐隐能猜到，她一向只用明家香特调的柏木混腊梅，不单是因为这是市面上买不到的香水，大概主要还是因为这是他给的礼物。
明家香的生意虽然归了长房长孙的明堂兄，但终究是家族传统，明台自小在耳濡目染中对气味十分敏感。他还在巴黎的时候，家里有一堵多宝格，不知道是阿诚哥从哪个专卖远东物件的古玩店里搬回来的。架子上除了明楼他们的古籍、明诚养的茶花，还有一个兰草牡丹纹的点螺漆器。那是从上海家中带来的明镜的匣子，里面收着各式各样的明家香和其他品牌的香水，还有几瓶是明诚的试作品。明诚在学校里兼修化学，没事帮明堂捣鼓新配方的时候，就会让明台过来提提意见。明台有天赋，能轻而易举地把气味勾勒出形状——“佛手柑？柠檬？柳橙花？柑橘花香好重……但倒有木质的味道压得很沉静开阔。我知道了，阿诚哥，是不是还有睡莲呀？”“你鼻子倒越来越是厉害啊？”“我倒不是闻出来的，你上星期刚去了橘园美术馆看莫奈嘛。”
明台用香味记忆人和场所，已经成了习惯。要不是明台没兴趣，明楼倒是觉得让他就读化学也不错。所以于曼丽今天突然换了香水，而且甜香浓郁，说白了就是明显的脂粉味，让明台知道她出门的目的绝不是去逛街。
明台的记忆中，于曼丽会换香水的情况，只有一种。他问过，于曼丽笑着答说，你送我那么好的香水，要蹭在走狗们的身上，你不心疼呀。这么一想，她今天的气质的确是充满了某种攻击性——她一贯要以姿色迷惑敌人时的明媚动人。
于曼丽要独自去出任务。谁给的任务？去哪里的任务？仔细这么回想，她昨天无端端的眼镜，在影楼前的一惊一乍，还有今天看到明台突然出现的一时慌乱，竟都串在一起，有了别的解释。
车子急刹在华东影楼门口，明台三步并两步冲上二楼，果然在旧卧室里找到了那本《山茶花遗事》。翻开封面封底，都找不到震旦大学图书馆的印章和馆外出纳表，这明显不是在图书馆记录中的书。
明台拿了纸笔，开始一页页翻着——他算是知道为什么是古文版的《茶花女》了，字少书薄，不费太久就能找到纸页里在某些特定字上轻轻做的蓝色标记。按着顺序一个一个誊下来，凑成一句完整的话。
“周五两点六国饭店，有人相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