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架空/志怪] 补瓷 （下）
鸦鸦（你谁）这篇特别可爱！
您写到修瓷器是熔了金来补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啊……我一直觉得阿诚哥像是一个磕碰过又被明家精心修补的瓷器，过去的伤痕不堪提，但在这裂缝中填入的爱让他重新完整，并有了更不一样的美感。
跟大家港，我一直觉得修过的瓷器特别好看！尤其是青瓷！
用金子把碎裂的瓷器补起来的这种做法叫金缮，日本叫金継ぎ，中国传过去的。博物馆里不会用这种手法修，展出为了完整性基本上是两种做法，一种是用白瓷土直接补上原来的地方，另一种是用测色的仪器测原来的釉色以后拿个pantone色卡对色号然后调一模一样的颜色补起来，成品完全看不出修过的痕迹，故宫文华殿里很多件都是这样的。金缮这种修法主要是私人收藏，因为拼起来之后的美感，有时候反而竟觉得比原器更美……
阿诚哥大概是个很好看的玉壶春吧，梅瓶也好看的。
没找到金缮过的青瓷瓶的照片，拿几个小杯子举个栗子🌰
居然有朋友问会不会虐？！天地良心，我什么时候虐过……插刀都如此温柔的一个我啊！
为了自证清白……接下来请看实力发糖——
【三】
明镜嫌房子潮湿，睡着不舒服，到了下午便到镇中心的旅店去住了，明楼送完了她，几乎是飞着往家里跑。
他今天像从前一般，穿得精致又倜傥，除了鬓间零星，还是以前的那个明大少爷。不过即使是从前那些时候，他在明诚面前也从没有这样喜形于色过——他就是要让明诚觉得自己难以捉摸，是以越来越憧憬自己、喜欢自己才好。
——他当然不知道明诚早把他给摸透了。
明诚此刻不能化形，只能蜷缩在瓷片里，也出不了声，这个处境让一个与爱人久别重逢、不知该如何自处的男人轻松了很多——掩耳盗铃嘛，你不回话，我就当你听不见便是。
屋外雨渐渐小了，屋内的炉火于是就更热，明楼脱了大衣套衫躺到床上去，把青瓷抱在怀里，絮絮叨叨念了很多话。
「明台成家了，现在在京城教学生。他那样不正经的，我老担心突然就被学校给解了职，不过有曼丽看着他，不至于放浪到没边去……」
「大姐前几年害了病，现在渐渐也调养好了，就是得住在北方，再受不了这湿冷了……」
室内昏暗，明楼也不点灯，就靠着窗外一点天光照着青瓷，那光荧荧像流动着似的，让明楼想起明诚的眼眸。
于是他又开口说他自己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新奇的故事，就是在这小城定居，开了间什么也不卖的铺子，闲时写字看书，更闲时开课教书，反正没有忙的时候。
「……那汪小姐呢？」小青瓷精突然瓮瓮地开口了，把明楼惊呆了片刻。
「你那初恋呢？她怎么样了？说说呗。」明诚一回到明楼手上就活过来了，但他更乐意作弄作弄对方。他是青瓷啊，他不担心分离，他有的是办法回到明楼身边去。
「……阿诚……」明楼蓦地红了眼睛，他顾不上整治耍这坏把戏的小瓶子了，他高兴坏了。
「你还没回答我呢！」青瓷沉着声音义正辞严地抵抗：「不许亲！……哎你别亲了！」
【四】
明楼无辜地给自己嘴唇上抹药，明诚躺在一旁生气：「猴急！把嘴巴割破了吧！」
「你什么时候才能化形呢？」明楼很诚恳地提问，实则居心叵测。
「至少得先变回瓶子再说，」明诚现在裂成了6块瓷片，居然还是招人喜欢，他长大了之后，声音就是低沉的男声了，他很郑重地跟明楼讲：「你要快些修好我。」
明楼被委以重任，当下便恨不得打起飞转，但他慢斯条理惯了，于是高兴地向明诚讲他的「维修计划」：
「我收集来了很好的高岭土和瓷石，我还在院子里砌了座砖炉。」明楼捧着明诚下楼去看哪些打算拿来修复他体魄的东西。
「……先生，我的好哥哥，瓷不是这么补的。」明诚为他的爱人心疼，自己不在，这人越过越傻了。
「你打算把我烧了再筑吗？」明诚声音里有低低的笑意：「要补瓷，得融了金属，然后把我黏起来。」
明楼傻眼了，人生初体验，没有想到自己在至关重要的问题居然出了这种差错。
「那这些高岭土怎么办？」明楼垂死挣扎，拿那些志怪话本上的情节来胡乱套用：「需要吃了他们进补吗？」
明诚十分无辜：「我为什么要吃土？」
【五】
补瓷这件事明楼不打算假手他人，于是向镇上铁铺租了一个月的炉子，学着亲手将明诚黏起来。
他不方便住人家家里，于是他那间本来也没卖东西的铺子就关门大吉了。街坊都当明先生有事要做，便也不来多问。
除了程家的大胖小子。
「先生，您这是要去哪里啊？」程家小子背着小书袋蹲在门口等着，显然是计划好的：「我好久没听您教课了。」
明楼捧着他黏到一半的大青瓷瓶，有些伤脑筋。
「放假了放假了，当代新学堂，寒暑大假，没得课上了，回家温习去吧。」明楼哄他。
「可这才秋天呢。」程家小子虽然直楞，但还是很讲道理的。
「……」明楼瞪眼，理直气壮道：「那就逃课，憨小子！怎么，逃课还要老师教你么？」
程家的胖儿子听懂了，遵从老师教诲，逃课玩儿去。
围观了全程的明诚又再一次大开眼界。以前的明楼暗着使坏，人前总是庄严正直的，在小城里混不吝了两年，倒是全然放松下来了！
「不要脸！」明诚骂他：「就你这样还为人师表，还嫌弃明台！」
明楼由着他骂，心想：等你能化形了，多的是时候要骂呢，我们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这话倒是没错。
久别重逢，老房子着火，不外如是。
【六】
岁月静好，那也仍是岁月，明楼年纪渐渐大了。
他坐在庭院的躺椅上看书，腿上搭着条毯子。
「怎么了？这么高兴？」他瞧见明诚兴致高昂地走进来，提着鱼虾河蟹。
「明台打电话说周末过来，」明诚把买来的河鲜扔进院里的小池，擦了擦手又蹲到明楼身边：「曼丽也来，小小也来，大姐也说要来！」
「哦，又到中秋了。」明楼把书放下，掀开毯子站直了：「这次送小小一点什么好呢？明年猴年，再捏个瓷猴子？」
「那你捏吧。」明诚意味深长地看他。
明楼得了鼓励，干劲十足地穿了围裙去工作了。
明楼舍不得他当年攒回来的那堆高岭土，就照着书开始学着制瓷。他自夸丰神俊朗，肯定可以给明诚捏出一堆子子孙孙来。
那当然是不行的，瓷器哪有什么子孙，倒是给他倒弄出一些王八兔子的小玩意儿，明诚为了哄明楼高兴，点化了几个，兔子因为捏得太残，化形之后长得实在不像样，没过多久就病死了，倒是那只小王八，现在还卧在庭院的小池里，躺了十多年，也不知道有没有长出点智慧来。
送给小小的玩具明诚也会施点法力，通常是让眼珠子动动，小尾巴摇摇，留一年就会失效，对孩子而言，就像段柔软的美梦，等长大了，学习了科学知识，便会以为那是小时候可爱的臆想。但其实啊，哪有那么多的臆想呢？
明楼大概是最幸运的，他的美梦一辈子不会醒来，他的小妖怪陪他度过了一生触手可及的幸福。
- FI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