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
短篇，Over the Rainbow设定，某一个虚构的雨天。
明诚从沈阳回家的飞机是下午着陆的，在正常范围内延误了半小时。走在航桥上他看了一眼玻璃窗外，城市驮着重重的天空，乌云在肩上翻滚。
明诚跟司鉴所一行人这是刚从沈阳开完研讨会回来，他在家里的微信群报了个平安，明镜问他有没有让李叔去机场接，明诚回说几个同事一起拼顺风车回家。
“那就好。明天台风从浙江过境，今晚刮风下雨的，你们都早点回来。”明镜在群里一次性哗哗艾特了兄弟三个。
“大姐也早点回家。不过我晚上得实习呢，现在刚要从家里出门。”
明镜那里语音飞过来：“王天风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台风天还让人上什么班？”
明台跟了个微信自带的微笑表情：“姐姐救我！”不过末了还是补了句：“案子下周开庭呢。”
群里大的小的聊得火热，明诚手机又震了一次，从群界面退出去，是一条来自某个群成员的私聊。
“你回家之后带上伞来接我吧？”
明诚瞥了一眼坐边上的苏珊，控制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肌肉，然后低下头继续回微信。
“你没开车？”
“我车子不是送修了吗，这几天都是李叔开大姐的车送的。”
“……那你再跟大姐一起回来呗。”
“多麻烦。”
“我就在这等你啊。”明楼紧接着发了这么一条，口气倒是不容拒绝。
明诚抬手看了一下表，脑内的计算也是自动运行了起来：从机场到家，换衣服，拿伞，开车到明楼所里，正好是傍晚下班时间。
“那行，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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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诚换下了从东北回来风尘仆仆的衬衣，从衣柜里拿了干净T恤和外套，喊阿香把他和明楼的伞放到车库门口。
阿香在楼下翻了半天，过了一会儿从明诚房门口探头进来：“阿诚哥，大少爷的伞他是不是自己带出去了？”
“没有吧？他让我带去给他的。”明诚跟着阿香下楼一看，伞桶里还真是没有明楼的那把伞。
明楼对于雨伞的使用有一种奇怪的固执，轻易不用随便的雨伞。折叠伞不用、有广告商标的不用、颜色太鲜艳的也不用。总的来说，近几年来他只有一把雨伞：一把来自他博士毕业的法学院，伞柄刻着名字缩写的深蓝色长柄伞。从入学第一年买来以后，这把伞还从来没丢过，甚至又千里迢迢从美国拿回了上海。
不过这种执着也不算奇怪的事情，本来嘛，明楼也就是认准了什么东西或事情，就不再会放手的人。
“是不是明台错拿走了？”明诚想着明楼那把不知何处去的学院伞，只好先拿了一把折叠伞应急。
“可是小少爷的伞也不在啊，他刚刚出门的时候拿的是他自己的伞吧。他总不能拿了两把伞出门吧？”阿香转着眼睛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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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姑娘们的裙角都被吹得张牙舞爪的风雨里，地铁站出口的屋檐下，明台奔向了一个小小的影子。
“淋着雨了没？你出门不带脑子也不带伞是吧！”
“我从宿舍出来的时候太急，而且那时候还没下雨呢。”
于曼丽抿抿嘴，从明台手上接过一把深蓝色的雨伞。
少年少女幼稚地相互用伞柄打闹了一番，然后并肩走在通勤的道路上，身影没在一片雨伞组成的花海中。
*
当王天风走进事务所的时候，第一件映入眼帘的东西，是在阴雨天被搬到电梯口附近的伞架。
滴着水的雨伞们像插秧似的挤在一起。在一片五彩斑斓中，王天风好像看到了“一位”眼熟的老朋友。
倒不是因为深蓝色吸引眼球，大概还是那把伞上白色的校徽，和倒插的伞柄上露出的金色字母过于惹人注目。
所谓精英的派头，所谓低调的彰显。王天风想，这伞如果有骨有血，大概能验出和它主人一样的DNA来。
惹人厌，真是一样惹人厌。
王天风还没来得及确认那个惹人厌的主人是不是真的不请自来，但当他转过身去时，他才突然发现，原来除了那把雨伞，这个事务所里，还来了另外一位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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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不是没想过以探望明台为借口，顺便探一探故人。
不多，十个指头内数得过来的次数吧。
毕竟她太忙了，忙于整个集团的事务，忙于她小小的、却大于一切的家。她这么忙了十几二十年，以至于没有闲暇的时间去关心其他人。
她错过了关心的时间，后来甚至连想念的时间也一并错过，最多最多，也就是这样十个指头之内数得过来的想念。
明镜的生命里其实也来来去去过几个不错的对象，可不同的对象都给过她一样的答案。
“明小姐，你不需要我，你的生活也不需要我。”其中一个人这么跟她说过。
明镜觉得是的，她的人生看起来已经十分饱和，不再需要别人了。
除非……除非。
“你还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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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天，还不下班吗？”明镜摆着一张看似惊讶的脸问王天风。
王天风的语气里有浅浅的笑：“你怎么大驾光临了？”
明镜也不再演，眼神探向里间办公室：“晚上风雨万一大起来了，我不放心，想接明台先回去的。”
明台从里面噔噔噔跑出来，差点没在全公司面前把明镜抱起来转圈：“姐！你怎么来了！”
明镜笑着把他的手从身上拆下来：“不是你说让我来救救你？”
“我开玩笑的！我们改辩论词呢，我不能这么早就走。再说台风拐弯减弱了，没什么危险，姐你就放心吧。”
明镜只好象征性地唠叨几句，唠叨明台回家时要打电话让家里来接，唠叨她有多么多么的不放心。
她最终“毫无收获”地离开了，王天风和明台送她到电梯口，一时无话，直到电梯门叮地一声下达离别的指令。
“明镜！”
……雨天路上小心。
……改天我请你吃顿饭吧，好久不见了。
……明台挺聪明的，像你。
王天风酝酿半天，但以上的任何一句都没说出来。
“明楼的伞在这儿，要不你给他带回去？”
他脑子里不知道哪根筋扭了，说出了这一句。
边上明台还一拍脑门：“对！姐，我把大哥的伞借出来了，你回家拿给他。”
“你借你大哥的伞，那你的呢？”
“我的在这儿呢。我是一不小心拿大哥的伞借给曼丽了。”
明镜嗔他：“你这会儿还了伞，让人家小姑娘等一下怎么回去？”
明台笑嘻嘻地回：“她在公司有伞。”
明镜想了想：“晚了你让李叔也送她回去，要懂得照顾同事，何况是女孩子。”
“姐！真不愧是一家人！我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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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合上，明镜拿着那柄深蓝色的伞离开了。
王天风立在一边没动，半晌才对明台悠悠说：“你啊，要多听你姐的话。”
明台转头看这人，噗嗤笑出来：“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
“我姐叫我在所里要多听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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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回到家最晚的人竟然不是明台。明镜回家时才知道阿诚出门去接他大哥，并在几个小时后听说了他们的车堵在雨中停滞的交通里动弹不得的消息。而这时明台已经机智地乘地铁达成了送曼丽回宿舍并安全回家的任务。
明楼和明诚一人一肩雨地打开大门时，明镜已经回房休息了，而老幺正团成一个球状在自己的床上不知道跟谁聊微信，乐得几乎忘我。
“所以说你那把伞到底到哪儿去了？”明诚拍着左肩的雨水，还陷在这个问题之中。
要知道两个人打一把伞真是优缺点并存。
一向对雨伞执着的明楼这会儿倒是不甚介意的样子，他挂好湿了半边的风衣，叫阿香煮姜茶去了。
“用不着喝姜茶，这点小雨。”明诚跟在后面笑，说某人越来越像大姐了。
“像大姐难道不好吗？”明楼转身看他。
明诚不置可否，耸耸肩也笑起来。他这么笑着向明楼走去，于是他没有发现，客厅角落的伞桶里，有一把深蓝色的长柄伞正轻悄悄地滴着水。
这夜的雨也该停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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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十年不遇的超强台风中心跟大家说中秋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