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 中

遥远的前文

梗基本上是纪录片里的还有和鸦鸦讨论的,剩下的一些是自己的私心啦。

感觉这一更充满信息量……



十点半,西三所外的杏树下撒着一片斑驳的日影。明诚盯着一叠资料低头踏过那片琉璃光,对立在树下的另一片影子毫无察觉。

“看路。”影子的主人在身后终于出声。

阿诚被惊了一跳,他以为明楼还在陪基金会的人往深宫里逛大殿。

“我闭着眼都能从这儿走出神武门。”他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地伸手拉平了衬衫的衣角。在工作台前埋首小半个早晨,腰间的衣料褶皱有点定了型。

但明家人一向是清爽整洁的。

弟弟在哥哥面前更是如此。

……好吧,明台不算。昨天晚上小少爷下班后换上高中时的破烂Tee,在客厅沙发上“北京瘫”了一个多小时。


两人并肩沿着红墙走起来。明楼不知道明诚要往哪个方向去,只是随着他。小的那个把手上的资料拢好卷在手里,视线里只剩下眼前这个一声不吭就落到自己眼前的空降兵。

“这么快就忙完了?”

明楼对上对方探究的笑眼,四两拨千斤地正经答题:“遇到了汪曼春。她乐得接手,我乐得一身轻,正好争取了一点自由时间探探亲。”

“正好?”提问的那个笑意更重。

明楼一摊手:“好吧,是我发消息告诉汪大小姐这次WMF的接待会由梁仲春全权负责,汪科长哪能让这种抛头露面的好机会被梁科长吃干净,所以我乐意卖她人情,把这陪同的重任交给她。”

“用公务时间走私人行程这样不太好吧……”

“那你就当我请了探亲假吧。”明楼显得坦然:“跟领导说探望我爱人。”




十点五十五分,两人的步伐从围城的这一头到了另外一头。

明诚看了表,比他自己一个人走慢了不少,两个人嘛,路上总是挺耽搁的。

从西到东,明诚算是难得来明台的地盘,不过他的目的地不是古建部,而是和西三所相对的南三所。明诚的论文导师在这里,他和姚老师约好了时间。明诚在文保科技部做修复工作,而姚老师是器物部的研究员,即使他们的研究对象都是古陶瓷,因为工作性质不同,场所也就不得不相隔两端。

南三所的小院前,有一个老人正弓着身子在看一缸荷花。

明诚迎上去打招呼:“耿先生好。”

这位是他的师爷爷。老爷子退休返聘回院里的时间都快能再退休一次了,每天照旧准时打卡,而且进院第一件事是拿扫帚扫他的办公室门前那片方寸小院,是为养生之道。老爷子听见人来的声音便把身子拉得笔直极了,拄着拐杖的身影纵使不再是一张饱满的弓,也依然像是一棵扎根于土中的树。

一棵扎根在这座城中的大树。

耿老师拍着明诚的肩,接着看到他身后的明楼,眯住眼又认了一遍才叫出声——“明楼回来啦!”

明楼上前,颔首笑着应:“耿先生,好久不见,您看着一年比一年精神。”

“听说你之前…之前上哪儿去读博士了?”

“法国。”

耿先生点头:“哦,欧洲!很好。现在回来了?”

“回来了,留在国内工作。”

“更好!”老爷子中气之足,说罢转身指着缸里的荷花:“我和小姚前几年移来的,每年都开。今天是今年第一次开花,你们挑着好日子来。看来是托明楼的福。”

明楼也笑,对耿老爷子说:“是托荷花的福,它不开,您也不会出来赏花,我不是您的学生,来也是不敢叨扰您的,荷花开了才让我这么巧见着您。”

老先生听完抿着嘴打量明楼一会儿,又转头看看明诚,然后对小的那个说:“我算是知道你嘴甜都是跟谁学的了。真当是一家人。”

明诚乐了,哈哈笑出声:“我们家还有个小的也来院里工作了。耿先生要是碰上他,大概凭他那张嘴就能认得是我们家的兄弟。”



十一点零五分,明台打了个喷嚏。

大概是昨天在客厅沙发上对着空调吹太久了吧,他想。

夏日的北京用炽热,重复一遍,炽热,的阳光来表达对他的热烈强烈猛烈欢迎已经到了一个丧心病狂的程度。在此起彼伏的蝉鸣中,明台透过树叶的缝隙抬头瞄太阳的方位,然后忽然被来自正上方于曼丽的一记眼刀幻想性地正中脑门。

条件反射地一缩,明台才想起来:“你无缘无故地瞪我干嘛?!”

于曼丽重新审视了一下目前她和明台一上一下在梯子上的情况,正色道:“你看我屁股。”

少年的脸明显一红,又窘又急的那种:“我没看你!谁看你!”

“你有前科。”于曼丽眨了眨眼。

“都说了上班第一天撞见你换衣服那是意外!”

于曼丽站在梯子顶端没再答话,明台的脸烧得更好看了。

哦,对,说到他俩为什么大中午的站在梯子上爬树这件事情。

时间倒回半小时,当明三少爷的两个哥哥在杏树下重逢时,三少爷和他暗恋的姑娘也在一颗树下。

他们捡到了一只幼喜鹊。

当时他俩跟着大组做完测绘,郭骑云背着重重的器材奔着回空调房跑得飞快,明台和于曼丽不知为何就变成了收尾落单的小组。从花园出来的路上,他们遇到了这只小家伙。

明家虽然地方大,但明台记事起家里是没养过宠物的,按大哥的话来说家里有明台就够了,所以对小动物他有点束手无策。于曼丽检查着明台小心翼翼握在手里的喜鹊,说:“这得放回去,院里猫太多了,这块又是非开放区,没别人救它。我们转身走了,它明天可能就在大黄肚子里了。”

明台仰头看那颗不知道是哪年种下的树祖宗:“放回去?”

于曼丽又眨眼:“放回去。”

“咱们不能带回办公室养到它能飞了以后……?”

对面姑娘指着头顶大树说:“它大姐大哥二哥都在树上等它呢。你会养这么小的鸟吗?养死了怎么办?它大姐来找你你怎么交代?”

明台脑子里顿时冒出了几个鸟拟人,或者说人拟鸟的画面。

得,不就是放回去吗。

他俩分工,曼丽就近回符望阁工地取梯子,明台跑远些,去办公室找师傅们要鱼竿——他们午间休息时间没事就在金水河尽头钓鱼。两人再碰头时,于曼丽已经捡来了一截树杈,小喜鹊能自己站在上面。明台把树杈系在鱼竿一头,给于曼丽稳着梯子,少女摇摇晃晃地举着鱼竿载着小喜鹊,把它给送回了离鸟巢挺近的一根大树枝上。

于曼丽松了一口气,回头对明台眨眨眼。


第三次了。

明台心想:这姑娘老对我眨眼,单眼的那种。wink啊,是个好现象。

“完了!”

上方传来一声惨叫。

“我就说我今天左眼怎么总干总眨!隐形眼镜没戴好掉出去了!”




十一点四十,古建部门口,刚从南三所出来的明楼和明诚,终于遇见了明台。

具体的说,是像小李子搀老佛爷回宫一样让于曼丽搭着他的胳膊走在路上的明台。

“她高度近视,掉了一只隐形,我给她带路呢。”明台原想着给有阵子未见的大哥来一个热情的涌抱,但想着身边的姑娘在,还是表现得成熟稳重点好。

于曼丽闪进办公室,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已经戴上备用的框架,一副看着挺普通的黑框。

只有明台闪了一下神。

“完了……”

他心里传来一声惨叫。


明家三个少爷既然碰了头,也差不多是饭点时间,大少爷就提议一起去食堂解决午餐。

小少爷头上冒问号:“Excusez-moi?大哥你来一趟北京也不犒劳我就算了,你就带阿诚哥吃食堂?而且看着架势还是要就近吃我们东边食堂是吧……您行行好,王府井出门直走即到,带我开顿荤吧!”

明楼扭头问明诚:“你们食堂都吃素啊?”

明诚敲敲小少爷脑袋:“你听他胡说。食堂挺好的,这么热的天,要给他开荤下班再去吧。”

某人心里嘀咕:下班就不带他了吧。

老幺倒是迅速被摆平,一手攀过老大的肩:“行!大哥,我请你吃御膳房去!”


明台回办公室取他的环保自备餐具小套装,于曼丽还在他的座位上看数据。明台拿着他的不锈钢大盆趴在窗口喊起来:“于曼丽于曼丽,吃饭去咯!”

“你不是和你大哥二哥吃饭吗?”

“一起呀,人多热闹!”

“你们先去吧,我晚点再吃。”

“于曼丽,今天食堂有牛肉面和冰绿豆汤,你去晚了就没了!”

戴眼镜的小姑娘哗啦一声站起来,背后的椅子吭哧一声倒下去。



十一点五十五分,南三所门口的食堂外充满着各种寒暄。

几年不见的明教授明顾问回来了,各个部门的旧识们举着餐具推着自行车站在日头下叙旧,不知道的还以为食堂打饭排队处挪地了。明楼趁这个机会也把明台向各位前辈都介绍了一下,明诚自是不用太多引荐的,这一路收到的赞许反馈已经足够多了。

落座后这接二连三的招呼也没停,明楼夹了一块鸡肉四次了都还没能放到嘴里。明诚坐在边上窃窃地笑着,把绿豆汤先推到他手边去。

“大哥来北京几天啊?”

明楼还在跟古建部的旧同僚聊得热火朝天,明诚替他答:“小半周吧。”

“哦……他住酒店是吧?”

“应该是吧。”

明台回头瞄了一眼于曼丽,那姑娘正埋头对付她的三倍辣牛肉面,热气漫上来,吃得眼镜片上一片白茫茫。他小声说:“你去跟大哥住不?”

明诚一筷子插过来:“管好你自己啊。”

明台撇撇嘴缩缩脖子:“那我不是关心你们嘛。是大姐在家念叨的,你说你们俩……是吧?但是住都不住在一个地方,这怎么是好!”

明诚一个无奈的翻眼:“大姐说的?”

“大姐说的。”

重新回到桌上的明楼插嘴:“大姐说什么?”

明诚看他一眼,做了个“咱姐又瞎操心了”的标准表情:“没什么。”

明台接话:“大姐最近操心异地恋。”

明大教授被刚喝进去的绿豆汤狠狠呛了一大口。

还好来北京前夕大姐就已经出发去纽约拍卖会了,否则怎么逃得过这防不胜防的亲切关怀,明楼边咳边捶着胸口想。



十二点整,王天风从西三所牵着自行车出来,在门口遇上了一个撑着阳伞的人影。

“请问一下,文保科技处是在这里的吧?我找明诚。”

那把眼熟的淡紫色阳伞向后倾了一个角度,伞下的面容竟然也是熟识的。

“明镜……明会长?”

明镜也一愣,伞又倾出一个更大的空间,正午的日光落在他们眼前。

“王先生,好久不见。”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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